從縣城出發時, 火車上人不算多，到了轉車的地方，是個大站，又是去首都的車, 從檢票開始, 排起了長長的隊伍, 上車跟打仗一樣。

“等下，我們直接到我們那節車廂, 三妹你踩我先爬窗戶上去，再拉你姐上去。”蘇祁林看這情況對程素心和程慧蘭說道。

“有這麽誇張嗎？爬窗戶啊！”程慧蘭瞠目結舌。

“人太多了, 火車上估摸著都站著呢, 你擠不擠的進去不知道, 得擠的夠嗆。”蘇祁林說, 這可是夏天，雖然穿了長袖長褲，還是單薄的很, 蘇祁林可不想別人占了兩姐妹的便宜。

蘇祁林去了幾趟省城有些經驗, 那幾次, 有人多的站, 窗戶口基本相當於另一個門了。

幾個人都做好了戰鬥準備，檢票後，跟著人流沖了進去, 往車票上顯示的那個車廂跑了過去, 那一排車窗戶, 已經有好幾個位置再往裏面爬人了。

“大姐，打擾了，幫下忙。”蘇祁林找到一個有女人的窗戶口拍了拍窗戶說了句，將窗戶往上推了下，蹲下了身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示意程慧蘭上去，程慧蘭也顧不得什麽了，踩在了蘇祁林的肩膀上，程素心扶著她，直接往裏面爬去。

等程慧蘭爬了上去，蘇祁林起身，一把抱住了程素心的腿將人送了上去。

這種上車方式，程素心真是難為情的很，這種時候只能硬著頭皮上了。

裏面程慧蘭站在桌子邊上彎腰拉了程素心上來，程素心爬上去，從桌子上爬了過去，下了桌子，和程慧蘭一起接了蘇祁林送上來的行李，然後拉了蘇祁林上來。

車廂裏人滿為患，很多人都站著，幾人拿好了東西，蘇祁林看了下位置，給兩人開道到了她們的位置。

“同志麻煩起來一下，這是我們的位置。”蘇祁林到了位置那裏，有人坐著，拍了拍那人的肩膀說道。

“同志，你看你年紀輕輕的，讓俺坐下不成嗎？學習雷鋒好榜樣！”大約三四十歲的男人說道，一看就是習慣霸座的人，還說的冠冕堂皇。

“呵呵，要不我讓乘務員過來說說，為啥票面上寫著座位。”蘇祁林看著那人面色一冷說道。

“叫啥乘務員，你要坐就坐，我起來就是。”那男人看著蘇祁林的面色，不像是好說話的，訕訕說了句，起身，在他裏面的一個男子也跟著起身離開。

這種情形，讓程素心和程慧蘭都慶幸程伯正和柳瑞芳沒來。

兩人的位置上，程慧蘭坐了進去，程素心坐邊上，蘇祁林站一邊，將他們的行李，大包的塞到了座位下面，小一點的兩人拿著。

買的票裏，只有兩張有座位，還是看在了她們大學通知書的面子上給的，蘇祁林是沒座位的。

“你也坐下。”程素心和程慧蘭擠了下，給蘇祁林讓了個點位置。

“嗯。”蘇祁林看著空出的一點位置，怕別人坐過去，挨著程素心坐了下來。

車廂裏還在持續進人，蘇祁林他們這個位置的窗戶也爬進了好幾個人，人貼著人。

鬧哄哄的，加上夏天悶熱的很，車廂裏的味道一言難盡，實在不好受。

擠上車坐下，程素心和程慧蘭的頭發都汗濕了，太熱了。

“不晚點，正常時間是二十三個小時，堅持下，等車開了就好一點了。”蘇祁林跟程素心說著，從包裏拿了水瓶子出來，那裏面有早上裝的涼白開，給了程素心。

飛機臥鋪都是上層奢侈享受，沒有一定的硬實力，根本買不到，只能委屈她們了。

這情況還算好的，晚幾年可能人更多，希望那時候自己有能力讓他們輕松松的上學，而不是跟著大軍擠車。

“這不算什麽。你坐那麽一點還好嗎？”程素心搖搖頭說道。程素心幹農活，挑過糞，能吃苦，車廂裏的味道對她來說能忍。

“還好。”蘇祁林拿出把扇子給幾人扇著。

陸陸續續有人擠上了車，有的人沒票也往上擠，火車開了還有人在外面沒擠上來，叫嚷著，被外面執勤的人擋開，不能再上車。

火車一開，車廂裏悶熱稍微好一點了，沒座位的羨慕有座位的，有座位的動不了，一座幾個小時只能在窄小的地方稍微活動下，也難受的很，都希望火車趕緊快點到站了。

下午幾人吃了帶來的餅子夾菜，蘇祁林越過人群找了列車員要了點熱水回來，也沒再來回擠了。

程素心和程慧蘭為了不上廁所，都沒怎麽喝水，身體的水分都流汗了，也沒多餘的水了。

因為車廂悶熱開著車窗，鐵路上很多煤屑一路吹過去，原本白白凈凈的兩人幾個小時候都顯得黑乎乎臟兮兮了，尤其是靠著車窗戶口的程慧蘭。

沒有條件洗，只能先這樣了。

晚上天色黑了下來，程慧蘭靠著裏面打著盹兒，蘇祁林將程素心的頭按在了自己肩膀上讓她睡一會兒。

睡不久，每次停車都有人進進出出的，人又多了不說，還不安全。在天全黑後，他們到了一個站，有個車窗有人從窗戶口擠上去個頭，沒繼續上，拽走了其中一人的手上的包拉了下去溜下了車狂奔離開。

那個被搶走包的人大喊大叫，趴在窗戶口，想要下去追，車上他還有東西，下去追火車就趕不上了，而且追也追不上了，那個人跑的飛快，對著窗戶口大叫了幾聲，眼看著那人沒了影子，氣的一個大男人憋屈的哭嚎起來。

蘇祁林瞧著這情況實在危險，他們幾個帶了不少錢，分散縫在衣服裏面，包裏面也有，一人抱了一個小包，萬一被搶走也是一筆損失，還擔驚受怕的，所以之後每到一個站點，蘇祁林就趴過去將車窗鎖住死死的按住，防止有人爬進來。

夜漸漸深了，蘇祁林感覺眼皮沈重的很，卻不敢睡，強忍著睡意，看著兩人和行李。

“你睡一會兒，不然明天撐不住。”程素心一覺醒來，拉了拉蘇祁林說道。

“我沒事兒，撐得住，你睡你的。”蘇祁林說。

“哥，你放心，有我在呢。你睡一會兒，我們倆看著。”程慧蘭揉了揉眼睛說道。

程素心將蘇祁林的頭按了按，示意他靠著自己睡。

被兩人這樣說，蘇祁林笑了笑歪著腦袋靠在了程素心的肩膀上閉上了眼。

車廂裏的人都累的沒精神，原本站著的人，都想辦法找了位置坐了下來，東倒西歪的睡著。

熬了一夜，第二天十點多，他們終於到了首都火車站。

下車的時候他們沒急，終點站不用那麽趕了，各自拿著點行李，蘇祁林背了大包，等人都下了車他們在後面跟著下車。

全身跟散了架一樣，手腳都有些不靈活，走出去活動了下，深吸幾口氣，感覺首都的空氣莫名的新鮮。

“我聽說有人來接新生的，看看有沒有人接。”蘇祁林領著兩人出站。

出站後也是人山人海的，三人左右看著，尋找他們兩人的學校標志。

開學季，各自學校都有安排人在火車站接新生，引導新生去學校。

他們往前走了一段路，看到了程慧蘭和程素心學校的人，學生模樣的男子舉著個牌子，寫著學校名字。

首都醫科大學，和首都財政經濟學院，距離不算遠，他們商量了下，先去程慧蘭的學校，幫著她安排好，蘇祁林再帶著程素心去安排她。

所以他們先去了首都財政經濟學院那邊報道。

“我是財政經濟學院的大一新生。”程慧蘭打頭過去跟那個學生說道，折騰一夜聲音有些沙啞。

“這位學弟，我要看一下你的通知書。”接待的學生對程慧蘭說道。

這話一說，程慧蘭臉色就黑了，程素心忍不住笑了聲拍了拍程慧蘭的肩膀。

“誰是學弟？”程慧蘭道，饒是她平時大大咧咧，不怕打架罵架，也不喜歡被人說自己是男生。

“同學，我妹妹哪裏像男生了？你咋看呢？”蘇祁林跟著說道。

“不好意思，實在不好意思。”那個接待的男生難為情的很。

“也別怪別人，你看你這黑乎乎的臉，頭發比男生還短。行了，我們先去給你報名。”程素心說道。

程慧蘭別扭了下，也沒多糾結，拿出了通知書出來。

核對了信息後，接待的學生出了一個人，帶著他們坐公交去學校，辦理入學手續。

如今上學不需要交學費，排隊也不是交學費的，而是憑借通知書辦理學籍，領食堂飯票糧票，課本，再領取被褥，前往宿舍。

他們帶的東西多，經過一番折騰到了程慧蘭的宿舍樓底下。

女生宿舍蘇祁林上去不方便，也不讓他上，他在下面看著程素心的行李，程素心陪著程慧蘭上去安排好，也認認門兒，約定好下次見面的時間。

程素心上去了半個小時才下來，兩人一起去醫科大學那邊。

他們在之前已經跟接程慧蘭的人問過了路線，所以出去直接搭了公交車去了醫科大學。

醫科大學在學院路那邊，周圍很多大學，有蘇祁林曾經就讀的地質大學，還有有名的電子一條街，和後世的繁華對比，如今還非常荒涼，房子低矮一片，看起來也很破舊。

誰能想到數十年光景這一片將會煥然一新，繁華熱鬧，創造出巨額財富。

這一片蘇祁林也曾經生活過四年多，有些建築沒變，看起來有參照物，和記憶中對比，陌生又熟悉的場景，蘇祁林有感慨，準備等安排好程素心後在這周圍轉轉，來首都，遍地商機，不找找，實在對不住這一路的折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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